父亲说我是天生的坏种，所以从小把我与狗同养。
是嫡姐见我可怜，强行要了我在身边伺候。
她可真装，但为了好吃食，我就忍了。
可在有天我回家时，嫡姐被陈塘，只因为她落水被陌生男子救起，坏了名声。
父亲说，以后就由我代替嫡姐的位子，还让我代替她嫁到李府。
我欣然同意，却日夜磨着那把剔骨刀。
1
我把嫡姐虞泱泱从水塘里捞起来时，她已经浑身发硬。
抬起她的手，点上我的额头，我模仿她的语气，“阿蘅～你又去哪了？身为女子，怎可随意抛头露面～”
冰凉的手指让我一激灵，控制不住的眼泪也让我不知所措。
甩开她的手，狠狠的抹了把泪，“你这命怎么比我还贱呢？就不知道反抗么！”
控制不住，我趴在她的胸前大哭，却意外发现她衣下有不少红痕，像是...
我正沉思，草丛那边一阵抖动，一个女子从中走出。
我俩四目相对，她见到我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就向后跑。
可她怎么可能跑得过我，剔骨刀架上她脖子的那一刻，我才认出她。
虞泱泱的贴身侍女云鹤，按规矩来说她也该被陈塘才是。
2
云鹤跪下，颤抖着不停磕头，“六...六小姐，放了我吧，我没有恶意的。”
用匕首挑起她的下巴，我露出笑容，“云鹤，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摇头，“奴婢...”
“你知道我的手段。”
她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抬眸看了我一晚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六小姐！您一定要给小姐做主啊！”
我示意她继续说。
“今日同小姐一起去青城山，路过这片湖，有一女子落水，小姐非要去救，可谁知那女子落水是假，竟有一人跑出非礼了小姐！还打晕了我，醒来时小姐已经...本想回家让老爷做主，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老爷竟然直接把小姐...陈塘...”
“那你呢？”
她擦擦泪，“我也被老爷扔了下去，可我熟知水性，闭气逃过一劫。”
“我怎样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呢？”
她眼神迷茫一刻，随后竟然拿起我手中的刀，对着自己的脸划了许多下，血珠不断滚落。
“我活下来，就是为了给小姐报仇，我这条命是小姐救的，死也应该为小姐死！求六小姐为小姐报仇！”
我偏过头，冷哼一声，“切，我最讨厌的就是虞泱泱这个呆木头，她死了刚好没人管我。”
“你眼角的泪还没擦干净...”
“......”
3
安葬好虞泱泱后，随意的丢给了云鹤几株草药，“以后你就跟着我，改名叫...阿猪吧。”
“这...有点不好听。”
“有什么不好，我之前还叫阿狗呢，贱名好养活。”
虞蘅是她给我起的名字。
忘了眼无字碑，我回到虞府。
我爹叫虞大富，是个珠宝商，混到现在，在平城也有一定的威望，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他最喜欢在人前装模作样，实则是个猪狗不如的家伙。
刚进门，堂内的吵闹声就传入耳中。
一佝偻老人坐在主位上，虞大富陪着笑脸站在一旁，而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在持续输出。
“你们虞家家教如此不严，竟然做出此等事，这不是在打我们老太公的脸么！把我们李家当什么了？”
那个老头大有来头，是先皇身边的太监，先皇赐了他李姓，是单开族谱的光荣。
先皇死后他就定居在了平城，在这里他称第二，无人称第一。
而虞泱泱就是和他的儿子李亦承有婚约。
虞大富弯腰赔笑，“是是是，她行为不检，我下午已经把她沉了塘，也算是换个家风严谨的名声。”
“哼，你家风严谨，把我们李家放在何处。”
虞大富眼睛滴溜溜的转，瞥到我时，立刻上前拉住了我的手腕，“太公，我还有个女儿，模样不差，只不过性格倔了些。”
与那老头对视，浑浊的眼睛中带着平静的深意，他竟然站起了身，“和我年轻时倒有几分像，就她吧。”
4
老头带人离开，虞大富算是松了口气，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后，坐在了刚才老头的位子上。
“阿狗啊，没想到竟然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我叫虞蘅，虞泱泱给我起的名字。”
“叫什么不重要，以后你就是虞家大小姐了，不准再提那个荡妇，养了她那么多年，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白费我的心血！”
虞大富没有儿子，女儿众多，却全都被他送出去笼络人心。
虞泱泱模样最出挑，被他留在了最后。
我模样不差，但他不敢动我，他怕我发疯。
“让我嫁到李府可以，给我点报酬。”
虞大富笑了起来，“这么多女儿，只有你跟我最像，罢了罢了，之前算是爹对不住你，嫁过去后第三天回门，我西街上所有的铺子都给你。”
“成交。”
5
婚期很紧，否则李家人不会过来闹。
我住在了虞泱泱之前的院子，用着她之前用的东西。
阿猪脸上的伤已经留下了疤痕，看着很是惊悚。
“小姐，为什么你要同意嫁到李家，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据说，李亦承哪方面不行，但每月从李府中抬出来的女人可不少。
“为了一个人。”
我娘是万春楼清倌，被虞大富赎了身后成了他的小妾。
可她长得太美了，虞大富有次生意做赔了，就把我娘送到了李家，出来时已经没了气。
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一梳妆打扮还真有几分像娘。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美貌的时候，该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正要出去，虞大富身边的小厮过来，说李府来人了，邀我去正堂一见。
同阿猪一同前去，刚到正堂，阿猪一个趔趄差点把我绊倒。
旁边一双大手搀扶上我，还轻捏了我两下，“小心。”
是李亦承，长相还算俊俏，但是眼下两个黑眼圈实在是太抢眼了。
抽出手，看向阿猪，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会不会伺候人！滚下去。”
阿猪捂着脸，连滚带爬的离开。
而李亦承身边一个女子突然冷哼一声出言，“虞小姐好大的脾气啊。”
“喜鹊，不可无礼。”
落座后，李亦承的目光一直黏在我的身上，嘴角带笑。
“我竟不知，这平城还有虞小姐这等美人。”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此话一出，李亦承笑的更开心了，虞大富却不满意了，不停地朝我使眼色。
“李公子，小女...小女之前一直养在庄子上，最近才接回来，性子...”
虞大富想解释，却被李亦承制止。
“虞小姐性子不错，我很喜欢。”
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后，李亦承离开。
我快速的回到院子，阿猪已经泪流满面。
6
“就是他们两个！就是他们两个！”
“那个女的跳湖里，然后那个男的出来...欺辱小姐！”
“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李府的人？”
让阿猪住嘴后，我沉思着。
李亦承不知道虞泱泱是他未来妻子么？
他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搞这一出？
我想不明白，只能不断地磨着我的剔骨刀平静心绪。
成婚前，我都很少出去，因为虞大富看我看的紧。
直至坐到洞房的那一刻，这几日的喧嚣才平静下来。
阿猪谨慎的打量着房间，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如果怕，就回虞府去，别在这碍事。”我塞进嘴里一口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不怕。”
吃的正开心时，门被忽然推开。
是那只鸟。
喜鹊打量了我们两人一下，高傲的抬起了头，“还大家闺秀呢，新婚夜偷吃东西，真是没规矩。”
阿猪腿软一瞬，扶着床边，“你一个丫鬟，怎么和当家主母说话呢！”
“呵，当家主母，睁开眼瞧瞧吧，这里是李府，你们之前所熟知的，在这里统统不作数。”
她上前一把抢过我的肘子，直接扔到了门外，“太没规矩了，你现在出去跪半个小时。”
我擦了擦嘴，笑了声，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7
“看什么啊，在李府，我说的话就是圣旨。”
我走近喜鹊，她依旧趾高气扬。
抬手一巴掌，直接把人扇趴在地。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我，下一秒，我的剔骨刀就已经逼近了她的眼睛。
“夫...夫人。”喜鹊一动不敢动。
“圣旨？你要登基啊？”
话落，剔骨刀在喜鹊的脸上划过。
“啊！”
她捂着脸惨叫，刚叫出一声，就被我死死捂住。
“阿猪，拿块布来。”
阿猪急的在房间转圈，转的一头汗。
我真是无语了，虞泱泱教出来个什么东西？
“脱足衣啊！”
把阿猪的足衣塞到喜鹊嘴里后，直接把人给绑了起来。
她惊恐地抬头望我，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问你点头，答不好我把你喂狗。”
喜鹊飞快点头。
“认识虞泱泱么？”
第一个问题，就让喜鹊呆住。
踢了她一下，她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蹲下直接切掉了她一根手指，“回答我。”
她满头大汗不停挣扎，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十分难听。
在我准备落下第二刀时，她飞快点头。
“你和李亦承是不是故意陷害虞泱泱的？”
她继续点头。
......
不到一刻钟，我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李亦承和虞大富一样，是个畜生。
李亦承以玩弄女人为乐趣，可却是个支棱不起来的家伙。
他早就盯上了虞泱泱，觉得是个无趣的大家闺秀，便想与其退婚，可他同时也想玩弄一下虞泱泱这种类型的女人，就打听了一下虞泱泱的踪迹，演了出戏。
不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还成功退婚。
那日来府中找我，也是想看看我是否能让他满意。
这李家，可真是一个恶人窝啊，好在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8
此时的喜鹊已经断了三根手指，浑身大汗神情恍惚。
我拉出她口中的足衣，她立刻开口说道，“我...全都告诉你了，能不能...放了我？”
看着手中的刀，我露出笑容，“你觉得呢？”
一刀封喉，喜鹊逐渐没了气息。
我起身，阿猪半个身子都埋在被子中不停颤抖。
没用的东西。
“阿猪，你要代替我圆房么？”
阿猪露出头，竟然纠结了起来，“如果小姐不愿，我可以...”
“滚开吧。”
把被子归为原处，此时门口突然响起来敲门声。
“娘子，相公来了~”
我与阿猪对视一眼，全都看向惨死的喜鹊，地上还有一滩血渍。
来到门口，我直接拴住了门，“你等会。”
听到我的声音，李亦承更加兴奋了，估计喝了不少的酒。
“怎么了啊娘子，快开门让相公看看你，相公可想你想了好几天呢。”
我不搭理他，把喜鹊藏到床底，处理好一切。
此时李亦承在外面已经急不可耐，甚至拍起了门。
整理了一下东西，我直接打开了门，并且把一杯红色的液体递到了他的面前，“喝了。”
李亦承直接推开，直接环住了我的腰身，不停地往我脖颈处凑，“娘子，可想死我了。”
阿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我给她一个眼色，让她出去，并关上了门。
来到床边，他当真是急不可耐。
我再次把杯子递到他面前，“喝了才能继续。”
李亦承眯起眼努力的去看，“这是什么？”
“让你快乐的东西。”
他接过，皱起眉，“怎么这么腥啊。”
“里面有我的血，用血做引，效果更好~”
他一脸坏笑，意味深长的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我喜欢。”
一饮而尽，我十分满意。
长夜漫漫，他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不太行。
只不过那杯血里确实加了点东西，让他感到意外，折磨人的手段也少了些，直至快天亮。
9
早上，他神清气爽，还让我多睡会。
我毫无睡意，想着该怎么处理这只鸟的尸体。
阿猪进来，看到我身上的红痕，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小姐...”
“哭什么，比我折磨人的手段轻多了。”
阿猪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擦擦眼泪，“少爷有四个小妾，一会儿就过来给您请安，咱们要快些收拾。”
“不用去见那个老太监么？”
“小姐小声一些。”阿猪紧张的往身后看了一眼，附身说，“老太公身子不适，就免了。”
“哦。”
我去正堂时，四房小妾已经坐好，见我过来，没有一个起身行礼的。
每个人都以不同的姿势打量着我，其中一个长相妖艳的更是白眼翻上了天。
刚落座，那妖艳女子就开口说，“哎呀，真的是世道变了，荡妇的妹妹竟然也能当正妻，真是丢了咱们李家的人。”
另一位女子笑着附和，“柳烟姐姐说的是，也不知道是怎么迷住了咱们少爷。”
“估计和她那姐姐一样，寂寞找男人，用一些下作手段，若是被喜鹊姐知道了，定少不了她的打。”
李府似乎有一套自己的规矩。
那个叫柳烟的柔弱无骨的站起身，倒了杯滚烫的茶水，让侍女端到了我的面前，“哎，既然少爷让我们来给你敬茶，我们也不能怠慢是吧，夫人，请您喝茶。”
我接过茶水，起身走到柳烟面前。
她挑挑眉，歪着头看我，勾起嘴角，“怎么了夫人？”
伸手快速地卸掉她的下巴，在她惊恐地眼神中，把茶水全都倒进了她的嘴里。
“呜！啊...”
见状，立刻有两个小妾过来拉我。
“你怎么敢！除了喜鹊姐，可就是柳烟姐最得宠！”
“是啊，如果少爷知道了你这么对柳烟姐，肯定饶不了你！”
10
正吵闹着，李亦承从外面走出，看到正堂乱作一团忍不住皱起眉，“怎么回事？”
我把柳烟的下巴接回去，好让她能够去告状。
“少...少爷，您再不来就见不到奴家了~”
柳烟上前想要倒在李亦承身上，却被他推开，转而来到我的身边，“夫人，睡得可好？”
“你说呢。”我轻声道。
李亦承笑的灿烂，在四人惊诧的目光中拉着我坐下，“怎么了，不高兴？”
我的目光瞟向柳烟，李亦承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
“柳烟，你惹夫人生气了？”
柳烟结结巴巴想说话，可奈何舌头太疼了。
刚才帮她说话的两人见风向不对，也噤声不敢再说话。
“柳烟禁闭一个月，带出去吧。”
杀鸡儆猴。
之后三人规规矩矩的给我敬了茶，李亦承很是满意，握着我的手，“夫人还未用膳吧，赶紧用，用完相公陪你睡个午觉。”
我抽出手，“腰有些疼，不想睡。”
他笑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更加炽热，“是相公的错，等我找到喜鹊让她给你按按，她手艺不错，只不过这丫头不知去哪野了，竟找不到人。”
我勾唇一笑，默不作声。
晚膳前，我把喜鹊拉出来，扔到了柳烟屋子中。
离开时，里面的尖叫声都没有停止，只不过她正在禁闭，下人们似乎也都习以为常，丝毫不管。
11
这两日，李亦承在我身上找到了自信，这种强悍的感觉简直让他上瘾，导致他眼下的乌青也更重了一些。
回门那天，虞大富见李亦承对我格外殷勤有些不敢相信。
吃完饭后，竟还多给了我两个铺面。
我没有直接接过去，反而在等他后面的话。
果不其然，他讪笑两声开口，“李家正在青城山那边开一个山庄，你给李少说一说，让他们用咱们家的珠宝和瓷器，这样咱们能赚好大一笔钱，到时候分你一些怎么样？”
“一些是多少？”我问。
“我七你三。”说这话时，他还一脸肉疼。
我抢过他手中铺面的契书，“五五开，否则免谈。”
虞大富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
“阿狗，你没出钱没出力，怎敢跟我五五开？”
我起身准备离开，虞大富没辙，只能同意。
回到李府，那老太监意外让我过去。
此时李亦承不在府中，想必是同朋友吃酒去了，否则我还能拉上他当个挡箭牌。
无奈，只得自己前去。
老太监的屋子昏暗，里面一股子药味，呛的人睁不开眼。
他打量我一番，直接询问，“你娘是不是梁絮晚？”
“梁絮晚是谁？我爹不曾对我说过。”
我娘就是梁絮晚。
老太监看了我片刻后，才挪开眼睛，“嗯，找你来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有些眼熟，过来替我洗洗脚吧。“
我照做，在他把手伸向我胸前时，我用刀背打击了一下他的后脑。
他瞪着大眼，直挺挺的栽到我的怀中。
我看向门口站着的中年男子，冷声道，“还站着干嘛，出去啊。”
那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意外我的表现，但看到人睁着眼睛倒在我怀中，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12
我把人抱到床上，掏出药粉尽数的倒进了老太监的嘴里。
我用剔骨刀拍拍他的脸，“老太监，等我收拾完你儿子再来收拾你啊。”
药粉不是毒药，我刚才打那一下也不会把人打死，只不过是瘫了不会说话罢了。
待了有一刻钟后，我走出。
中年男人看我一眼后，立刻走进屋子。
老太监只是睡着罢了，玩累了睡觉很正常。
回到院子，阿猪急的不行，“那个喜鹊已经被人给发现了，柳烟也已经疯了，怎么办小姐，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吧？”
“你这样很难让人不怀疑。”
我走进屋子，淡定的洗了洗手。
李亦承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回来时脸上的怒意很是明显。
下人向他禀报喜鹊的事情，却被他骂走。
来到我房中，直接拉着我向床上去，随后紧掐着我的脖子，“怎么回事，明明跟你在一起时，我都是可以的。”
他到底是男子，力气还是有的，我被掐的喘不过气，拍打了他好几下才让他松开手。
猛烈咳嗽几声，李亦承算是回过神些，替我拍着背，“夫人...夫人对不住。”
我咬住舌尖，假惺惺的流了几滴泪，一头扎进他的胸前，抽泣起来。
“我之前夜夜给你调理身子，你却去其他人那里，我...”
锤了他许多下，把他的心都给锤化了。
刹那间，我们纠缠在一起。
他又找到了自信，把功劳都归在了我的身上。
13
再次提起喜鹊的事情时，他表情有些不耐。
“之前喜鹊和柳烟确实有些过节，但柳烟也不至于杀了她吧。”
“刀子都搜出来了，被柳烟藏的可真深啊，不过好在没有伤到你。”
他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摩擦，像是在思考什么。
但到底掀不起什么风浪，喜鹊的事情就翻篇了，柳烟也不知所踪。
我日日出府，打理着我的铺子。
为了用着放心，我直接换了一批人，让我的好兄弟们看管着。
中年男人发现老太监不会动时，私下来找过我几次。
他不敢把这件事捅到李亦承面前，怎么说我也是老太监的儿媳妇，而李亦承似乎不知道老太监是个什么货色。
似乎还很鄙夷这个老太监，因为从我来到李府开始，就从未见过李亦承去过老太监院子。
我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几次，果然如我所料，他看不起自己有个残缺的爹，还觉得自己不行都是因为老太监。
知道这个消息后，简直是大快我心。
而我也同李亦承说了庄子的事情，他要考虑一下。
李亦承虽然变态重色，但是生意上是把好手。
不过我也没想让这件事成，他什么态度也与我无关。
半个月后，平城流言四起。
李亦承不行的传言在大街小巷传开，就连老太监也被编排上了。
他生了好大的气，发誓一定要找出是谁搞的鬼。
这一查，就查到了虞家。
14
虞大富三番两次来找我，都被李亦承给堵了回去。
“夫人，就算是你爹，这件事我也没法忍。”
我拍拍他的后背，“不瞒你说，我对这个爹没多少感情，这件事让我处理如何？”
李亦承欣然同意。
回到虞家时，虞大富第一次出门迎接。
“乖女啊，可算是回来了，爹都快愁死了，这件事你可得替爹解释一下啊，真不是咱们说的。”
我坐下，他还为我倒了杯水。
没有选择接他的话，反而问，“出了虞泱泱这档子事，为什么李家没有退婚，反而同意跟咱们继续结亲呢？”
“还能是为什么，你爹我花了大把的钱财，那老太公再怎么着也得听我辩解一言，只不过那荡妇当真可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要成婚之前出事，差点断了我的财路。”
“什么财路？”
他看了眼周围，悄声说，“那李家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太监，翻不出什么风浪，但正是因为他是个太监，认识不少人，让他提一嘴，咱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钱，懂么？”
怪不得，他说什么也要攀上李家这棵大树。
“因为钱，害怕惹了李家不快，所以你就毫不犹豫的把养育了多年的女儿给陈塘是么？”
虞大富见我表情不对劲，皱眉略带深意的看着我，“问我这么多，全都围着那个荡妇，原来你和她的关系竟然这样好，之前的种种，都是你装出来的？”
“这世上难得有一个对我好的人，现在她死了，你们都要为她付出代价。”
此话一出，虞大富笑了起来。
“阿狗啊阿狗，原来你这么痛快同意嫁入李家是因为虞泱泱啊，哈哈哈...你以为找了个好夫家，就能与我抗衡了吗？”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我却没有去接他的话。
“阿狗，你还是太年轻，听爹的，安安生生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啊。”
他伸手想要拍我的肩膀，却被我的剔骨刀挡住。
狠狠瞪我一眼，“你敢弑父？”
我眼含笑意，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刀，只不过控制了些力道，见了些血而已。
他没想到我的动作如此快，捂着脖子后退了几步，“来...来人！”
等了片刻，门外毫无动静。
我用衣服擦了擦刀，“你无人可用。”
“怎...怎么可能，你嫁过去不过月余，怎么收买这么多人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咱们去后院聊吧。”
15
后院是我长大的地方，里面荒草遍地，还有一个狗窝。
虞大富捂着脖子无心与我回忆，却害怕他面前的剔骨刀，不停求饶，“阿蘅，之前是爹不对，爹向你道歉好么？山庄的事咱不提了...不提了。”
“当初就是在这，虞泱泱见我可怜，非要带我回去，你可还记得？”
虞大富想了一下，最后点头说，“记得记得！”
我叹了口气，“同你一起回忆往昔，简直浪费感情。”
他的血格外难闻，用树枝挑起那二两肉装到袋子中。
阿猪不停呕吐，却还坚持给我帮忙，还真是难为她了。
刚回到李府，就看到了老太监身边的中年男子从我们堂内走出。
我让阿猪在门外待着，自己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被李亦承掐着脖子抵到门边，“夫人愿意嫁给我，可是另有隐情？”
“有，我厌恶虞家，想借你的手除了虞家。”
说罢，我把那东西扔到了地上。
看到其中的物件后，李亦承倒吸了口冷气，刚才发狠的样子全无。
“你...你竟然弑父？”
“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手贴到他的胸膛之上，把他吓得一激灵，夺门而出。
他倒是几日没来，可我也没空收拾那个中年男人。
铺子出了问题，处理了好几天。
晚上回来时，一推开门，就看到阿猪衣不蔽体的吊死在我的床边。
16
李亦承在床上抽着烟袋，看到我过来时还对我招了招手。 “夫人，快过来。”
这次，我没办法装的面无表情。
无视他的话，把阿猪从梁上取下，让她靠在我的怀里。
手指摩擦了一下她脖子上的伤痕，看向了李亦承。
这不是上吊，而是被勒死的。
“这婆娘长的丑，但是滋味不错，就是性子有些倔强，让我费了好大的劲，这点倒是不如你。”
我冷言道，“相公可开心些？”
“还不错，夫人不会生气了吧？”
我放下阿猪，“怎么会，一个低贱的奴婢罢了，有什么可生气的，只不过相公你以后还是少碰些其他女人吧。”
李亦承笑着下床，忽的给了我一巴掌，“何时轮到你管我了？”
打量了我一番后，又接着说，“这几日真是给你脸了，仗着我的宠爱，许你出府做生意，许你最大的自由，你却伤害我爹，想为你娘那个妓女报仇是么？你们家怎么竟是出些荡妇呢？”
我默不作声，他却蹲下掐着我的喉咙，“没有我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我不杀你，这几日你就在屋子里好好反省。”
把我的脸甩到一旁，他招呼门外的人进来，“把这个处理掉，扔到乱葬岗去吧。”
两个小厮上前，拖走了地上的阿猪。
我握紧了拳头，直接起身背过身去，索性直接不看。
不就是个侍女么，我不会伤心。
有她在碍手碍脚的，影响我的大计。
虞泱泱是个废物，阿猪也是个废物，两个没用的东西，只会给我拖后腿。
但...不是说贱名好养活么？
阿猪说今晚给我做栗子羹的...
17
禁闭当晚，一个纸条扔了进来。
上面只写了个歪七八扭的放心，我握紧了纸条，陷入沉思。
李亦承看我看的很紧，里里外外足足有十几人。
被关了有月余，在一日黄昏，门突然被打开，为首之人是当初帮柳烟说话的一个小妾。
她身后跟着两个强壮的打手，摇摆着扇子得意的看着我，“本以为你是个例外，没想到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见我不说话，她笑了声，“你不用期待少爷会来救你，他最近得了个美人，无暇顾及你我。”
“你是来替那个柳烟报仇的？”
“她算个什么东西，我是来替我姐姐报仇的，柳烟死前说是你把喜鹊扔到她屋子的，是你杀了我姐姐。”
我点点头，“确实是我杀的。”
见我承认的爽快，她气的脸都要变形了，“你倒是认得干脆，把她抓起来，我要让你在穷巷被千人骑，万人唾！到地下，记得向我姐姐赔罪。”
穷巷？
我任由他们装进麻袋，一点都不挣扎。
到了地方，她直接把我扔在地上，还踹了我两脚，“本夫人来给你们送点好玩意儿，谁能把她给我伺候好，重重有赏！”
周围响起欢呼声。
一人上前解开袋子，在看到我的那一瞬，愣了片刻。
我从麻袋中站起，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人的头。
那人连忙跪下，“狗...狗哥？”
18
抬眼望去，街道两边都是破旧的房子，周围还围满了男人，全都蓬头垢面，破衣娄嗖的。
众人见到我，原本的兴奋被恐惧替代，全都恶狠狠的看向了那个女人还有她带来的两个打手。
那女人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怎么回事，你...你不是虞家人么？”
我笑了笑，“虞家除了虞泱泱，都是畜生，哪里有人。”
她握紧了拳头，想要离开，可周围人却团团围了上去。
她对两个打手说，“送我出去，给你们黄金万两。”
打手看了一下乌泱泱的人，叹了口气，举起双手道，“不管我们的事啊，是这个女人雇我们的。”
那女人听到打手如此说话，不由得紧张的大喘气，看向我说，“夫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看在少爷的份上，放了我可以么？”
其中一个男子推了她一把，提了提裤子对我道，“狗...狗哥，不如把她交给我们，我们绝对好好处理~”
此时，一个清朗的少年声传来，“狗哥的规矩你忘了？”
那人抬头去看，就被少年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他阴鸷的扫了全场，“杀人就杀人，不要欺辱人，尤其是女人，如果再被我发现谁坏了规矩，就是这个下场！”
说罢，一长剑扎入那男子手中。
连叫都不敢叫，就向后躲去。
少年名叫虞安，是平城城外山头上的小混混，十岁那年打架认识的。
因为我出手比别人都狠，他认我当了老大。
那小妾以为我大发慈悲，跪着来到我面前，“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
我用剔骨刀挑起她的下巴，“我是不喜欢以欺辱女子作为报仇的的手段，但我也没说要放过你。”
一刀封喉，让她同她姐姐一样的死法。
19
虞安踢了踢死透了的人，直接让扔进了乱葬岗。
“阿蘅姐，你还要回去么？”
“当然回去，人还没死呢，我要的东西找到了么？”
虞安递过来一包药。
查看过后，我叮嘱了虞安几句后就离开了穷巷。
刚走到大路上，就遇到了李府的人，他们把我押了回去。
李亦承见到只有我一人，眼色深沉了许多，“你把她杀了？”
“是她先害我的，我杀了她不过分吧。”
他走近，掐着我的下巴端量许久，“蛇蝎心肠，说的就是你吧。”
“跟你不是挺般配么？”
李亦承笑了起来，松开了我的脸，“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种女人，都有些不敢把你放在身边了怎么办？”
“那你就吃了大亏，我对你没有恶意。”
“那如果我说，是我欺辱了你姐姐呢？”
我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我哪里有姐姐。”
他叹了口气，双手环胸似乎在回忆什么。
“让我想想啊，那日我让喜鹊把她骗下水后，就从水中抱住了她，她的腰肢可真软啊，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呼救，就被我堵住了嘴，这未出阁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青涩，懵懂，我甚是喜欢......”
听到这些，我的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指甲深陷肉中。
我希望我能够忍住克制住，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可李亦承不满足，依旧笑着对我说，“对了，她那天还哭着说家中有一个妹妹，还小甚是不懂事，希望我能放过她，她说的应该是你吧？阿蘅...”
我实在忍不了，剔骨刀从袖中滑落，我紧紧握住就向李亦承冲了去。
可几个强壮的家丁突然出现挡在了我的面前，随后又有六人出现在屋子中。
李亦承笑了起来，“夫人，相公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只不过你现在有些不听话，不过没关系，相公会把你改造的听话一些的。”
“那你试试。”
20
我咬牙冲了上去，与几个人缠斗在一起。
即使我出招迅猛，能够伤到他们，但寡不敌众，我渐渐没了力气。
看了眼身上的伤口后，我后退了几步。
“夫人，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自断双腿后向我爬过来摇尾乞怜。”
他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我擦了下唇边的血，飞快把手中的剔骨刀掷向李亦承。
只不过刀在途中被打了一下，偏离了一瞬后，直接扎向了李亦承的下体。
他的吼叫声极大，瞬间爆了满头的汗。
我笑出了声，“别怕，你有没有那玩意都一样。”
“杀了她！杀了她！”
我没了武器，如今是死路一条。
有些失望，到底是没能给姐姐报了仇。
已经做好了打到死的准备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身家丁打扮的虞安直接劈开了门，带着不少人闯了进来。
见到浑身是伤的我，他发了狠冲了上去。
我松了口气，瘫坐在不远处。
李亦承被捆住时，依旧不死心，“虞蘅！你敢伤我么？我爹是先帝身边的内官，我李家是被赐皇姓的大家族，杀了我，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以为自己做的所有事都神不知鬼不觉么？知不知道现在京城已经来了人，就是查你们李家的？”
“就算是如此，我们李家怎么样也应该由朝廷处置，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轮不轮到我，你说了不算。”
让人看好李亦承，我去了老太监的屋子。
那中年男人已经被虞安给控制住，所以现在这里只有老太监一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会说话。
我对他打了声招呼后，笑着说，“我就是梁絮晚的女儿，这次嫁到你们家，也是准备毁了你们家，但是我不会杀你，你猜是为什么呢？”
他眨眨眼，不会说话。
我掏出药粉，兑了水喂他喝下，“你这老不死的也活不了多久了，但你还要给我娘赎罪呢。”
21
一把火烧了李府后，我们一行人快速的消失在城中。
到底是杀穿了一个大家族，我还是害怕虞安他们会受到影响，变卖了所有店铺，就让人立刻离开平城。
而我则带着只有一口气的李亦承去了姐姐和阿猪的墓前。
“你知道那个老太监在哪么？”
李亦承只有眼珠子能动，他看向我。
我指了指旁边那个被栽到地里面的稻草人，仔细看还能看到那老太监的眼睛。
“给他喂了药，短期死不了，你看我多好，临死前还让他一直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笑着把李亦承扎成了一个跪姿稻草人，让他在墓前一直叩首。
之后就给姐姐和阿猪烧了许多的纸钱，“不够记得托梦，我还给你们烧。”
风吹起纸前的烟，全都打在了我的脸上，似乎是姐姐在抚摸我。
全文完。
阿狗番外
娘死后，我就生活在后院。
与我相伴的是一条大黑狗，我管它叫娘。
晚上我们俩总会睡在一起，有娘在，我一点都不会冷。
八岁那年，虞泱泱的风筝掉到了我的院子中，初见她时，她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像是夏日的萤火虫，点亮了我贫瘠的世界。
她觉得我可怜，就强行要了我在她身边当个小婢女。
我确实挺喜欢她，可是我讨厌她满嘴的大道理，没一个中听的。
但她对我极好，在她身边我认了许多的字，还有好吃的好喝的。
可能我这人就是不知感恩，从未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她却毫不在意，我有些欣喜，好似她永远都在我身边，怎么都推不走。
世上怎么会有虞泱泱这么好的人。
十岁那年，我学会了跑出府玩，结识了虞安。
初见他时，他瘦的跟个猴一样，还谎话连篇，真是极其讨人厌。
我见他就不顺眼，总揍他，没想到这人是个怪脾气，越揍他他越粘人，整日追着我喊大哥。
也就是这一年，我带着大黑娘一起出去玩时，误入一个巷子。
里面全都是乞丐，想离开时已经被团团围住。
大黑娘为了送我离开，咬了好几个人，可是寡不敌众，大黑娘被打中脑袋，呜咽许久后离开。
我被刺激到，摸到墙角一个剔骨刀，就直接把打了大黑娘的那人给捅死了。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并没有想象中恐惧，反而内心十分满足，像是被激起了斗志一般。
那日我连杀三人，奠定了在这里的地位，他们称呼我为狗哥。
回去后，我浑身是血，在狗窝前趴在大黑娘身上哭了许久，直到虞泱泱来找我。
我不想被她看到我的脆弱，只能装作不在乎大黑娘。
可她一言不发，帮我刨了个坑，把大黑娘安葬。
虞泱泱很好，我要守她一辈子。
十五岁那年，我已经靠着丐帮做起来河运的营生，挣的第一笔钱，我给她买了个小兔白玉簪。
她很喜欢很喜欢，她夸我时，我也很高兴。
她去世那天，我外出是想给她准备生辰礼。
而这生辰礼就是带着她一起离开，我不愿让她嫁到李家，也不愿看到如此好的她受到别人的磋磨，现在的我有了自己的营生，完全可以养起她。
我准备好了离开的路线，还有船只，还有她惯用的一切东西。
可就在我回家接她的时候，竟然得知了她被陈塘的消息。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湖边的，如果没有虞安的阻拦，我可能会随着她一起沉到塘下。
真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到我做的买卖，也没看到我为她准备的一切，我甚至没有叫过她一声姐姐。
太可惜了...
如果有来世，我愿用我今生得到的一切，换下辈子的姐姐平安喜乐，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