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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议大夫尉迟勋家有双姝,名动上京。长女尉迟湘艳绝京都,堪称国色,次女尉迟槿三岁作诗,文曲下凡。

盛德二十四年,尉迟湘及笄。

赏花宴上,世家公子这边极其热闹,隔着亭台水榭,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上京第一美人的芳容。

一公子喟叹:“我若得尉迟姑娘这样的佳人为妻,此生再无遗憾了。”

秦尚书家的大公子大笑一声:“岂止,这般容色,便是让我做鬼,也乐得风流快活呐。”

话音刚落,众人哄笑成一片。

笑声中,秦淮突然摔倒在了地上,疼的大叫:“谁啊?谁敢偷袭小爷?!”

姜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怒意,嗤笑一声:“是我,怎么?你有意见?”

秦淮见是姜庭,挣扎着要起来,可惜姜庭是习武之人,脚下力道极重,秦淮一个酒囊饭袋,根本动弹不得。

他嚣张的气焰灭了些许,“姜庭,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神经,我又没有得罪你。”

脚下力道加重几分,秦淮痛呼救命,姜庭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脸,“今日给你个教训,好叫你知晓用污言秽语非议姑娘家的下场,秦淮,君子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依我看,你真乃小人也,依你高见,我说的对否?”

秦淮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立马求饶:“小侯爷高见,我乃小人。”

姜庭满意地站起身来,收回了脚,扫视周围众人一眼,留下一句“我看诸位还是多聊聊圣贤书的好,免得连伪君子都做不成”,便离开了。

留亭内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与姜庭家世相当,可这姜庭自幼习武,上过战场立过功,还力大无比,他们实在是不敢招惹他,怕挨揍。

姜庭走到花园里,恰好与尉迟湘碰上了,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春装,袅袅婷婷,莲步轻移,朝他行礼:“二哥哥。”

姜庭望着面前的人,失神了一瞬,不过是去了边关一年,她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已经及笄之年,可以议亲了。

他颔首笑应:“怎么自己一个人?”

尉迟湘解释说:“安华去马车上取东西了。”

分开后,姜庭继续往前走,看见一个姑娘崴了一下脚,晃晃悠悠地朝湖里倒去,他下意识地拦腰将人抱了回来,确认安全后,立马松开了手。

宋琬拍了拍胸脯,吓死了,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她扶着丫鬟的手朝花厅赶去。

尉迟湘站在树后目睹了全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当时那个情况救人是应该的啊,难道自己希望琬姐姐掉到湖里吗?

到了花厅,甫一入内,宋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湘儿,湘儿,这儿!”

宋琬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你猜猜这里边是什么?猜对了有奖励哦。”

尉迟湘看着面前逗自己的琬姐姐,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花园里的场景,千方百计地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根本控制不住,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她没有心情回答,扯起一个淡淡的笑:“我猜不到。”

宋琬见她面色不好,也不强求,将袋子递给她,笑嘻嘻地说:“哝,是蜜饯啦,你最喜欢吃的,我特意去排队买的,这才来晚了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嘿嘿。”

尉迟湘看着手里的蜜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抱住宋琬,低声啜泣起来。

可把宋琬吓了一大跳,以为谁欺负她了,见她一直摇头,这才有心思同她玩笑:“既不是被欺负了,那是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

尉迟湘抬起头来,脸颊染上两朵红霞,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花宴接近尾声,尉迟湘拉着宋琬到府上作客,她一回来,尉迟槿便跑过来:“阿姐,我想吃糖葫芦,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扎着双丫髻的小童晃着她的胳膊,尉迟湘十分无奈,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只好让安华宁华陪着妹妹去买。

屋内只留下了尉迟湘和宋琬,尉迟湘郑重地说了声对不起,宋琬则是满脸问号。

尉迟湘十分羞愧地说:“琬姐姐,今天我看见二哥哥抱你了,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闷闷的,可我不是不想让二哥哥救你,就是就是……我觉得我自己很坏,琬姐姐,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说着说着将头越埋越低 ,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

宋琬这才知道她不开心的原因,她挑起尉迟湘的下巴:“哈,小坏蛋,有了心上人也不和姐姐说,不过嘛,看在你将功补过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啦,不会不理你的。”

尉迟湘磕磕巴巴地辩解:“什么心上人,琬姐姐,你别胡说!”

宋琬耸耸肩:“喜欢才会在意啊,不然你管他抱的是王小姐还是李小姐。”

似乎说的有道理,尉迟湘也找不到话辩驳。

宋琬又想起了什么,“湘儿,我可是让听雨给姜庭送了一百两银子做谢礼呢,早就银货两清了,啊不,是还清人情了,我可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你知道的,我喜欢的可是文雅的读书人,不喜欢武夫的。”

看着她连连摆手,仿佛姜庭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尉迟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湘儿,你记住了,这一生,我们都不要欺瞒对方,一定一定要坦诚相待,即使有一天,你不要我这个姐姐了,也一定要亲口告诉我。”

尉迟湘红了眼眶重重点头,两个姑娘抱在一起,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好像要做个见证。

尉迟夫人最近头疼的很,提亲的人都要踏破尉迟家的门槛了,却没有一个得女儿亲眼的,她叹了一口气:“湘儿,这么多青年才俊,世家公子,你便一个都瞧不上眼?”

尉迟湘只是摇摇头,也不说话。

尉迟夫人握着她的手,“你同阿娘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尉迟湘的脸腾地一下变红了,支支吾吾搪塞道:“没…没有。”

镇北侯府,镇北侯与夫人在闲聊,刚起了个话头:“听说尉迟家要有喜事了,湘儿似是要定亲了。”

姜庭刚走进来便听到这话,怔了一瞬,她要定亲了吗?

镇北侯道:“倒是听伯鳍说起几句。”(尉迟勋,字伯鳍)

侯夫人暼了儿子一眼,状似无意说道:“是在相看,倒是还未定下来,这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得好好挑挑。”

姜庭向父母请安之后便回了自己的院落。

侯夫人又笑:“本想着湘儿同二郎能成一对,如今瞧着,二郎待湘儿同亲妹并无二般,倒是我多想了,只是可惜湘儿这么好的姑娘,做不成我的儿媳妇。”

夜里姜庭从梦中惊醒,走到案台旁,连喝了几杯水,才压下心中那股躁意,可头上的汗依旧在流,不得不去沐浴。

浴室里,姜庭背靠浴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方才那个梦……

梦中,原尉迟湘身着朱红锦衣,他走过去将她盖头挑起,露出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美人着妆,抬头里他双眸盈满和水,软软糯糯地唤了他一声“二哥哥”。

他忽觉顿时全身酥麻,覆上了她的红唇,床慢落下,再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姜庭睁开双眼,浴桶中的水已经冰凉,他低骂一声:“姜庭你可真是个畜牲,那可是你妹妹!”再躺下,也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姜庭觉得是因为最近太闲散了,净做些荒唐梦,便想着去买些兵书回来研读,刚迈进书馆的门,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姜庭下意识地抬脚转身。

"二哥哥,你也来选书?”欣喜的声音传来,姜庭有些无奈,只得走进去,沉声回答:“嗯,挑些兵书。”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尉迟湘又问:“二哥哥病了吗?怎得声音这般哑?脸色也不好。”

姜庭抬眸对上她关心的神色,耳垂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变红了,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梦,应了句:“没有,可能是昨夜没睡好,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匆匆离开了.。尉迟湘的侍女安华看着他步履匆忙地离去,说了句:“小侯爷今日好生奇怪。”

尉迟湘点头,十分认同:“是啊,不是说来买兵书的吗?”

姜庭将自己关在书房研续了半月兵书,依旧于事无补。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笑脸,耳畔总回荡着那声“二哥哥”。

姜庭觉得自己魔怔了,他发现自己对尉迟湘的感情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不只是把她当妹妹了……

丞相夫人举办了一场马球会,邀请了京中适龄的男女,隔了半月,再见到尉湘湘,姜庭只觉得她更漂亮了,也瘦了。

马球需得男女互组,许多京中贵女都在看着姜庭,他坐在席位的角落,却依旧惹眼,发冠高束,星眉朗目,偏那双狭长的丹风眼似能勾人魂魄,薄唇轻抿,连喝茶都带着一丝风流。

有胆大的贵女过去搭话“小侯爷可愿同我下场一试?”姜庭都微笑拒绝了—

若要论京中贵女最想嫁的郎君,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姜庭绝对高居榜首。姜庭,字谦和,是镇北侯府嫡次子,自己又武艺高强,前途大好,上京中人皆称一声小侯爷。

姜庭将茶盏放下,大步朝女眷席位走去,到尉迟湘面前停了下来:“你要下场打马球吗?”尉迟湘本是懒得凑这个热闹的,可如姜庭来问她却又不同了,只听她轻声问:“二哥哥要同我一起?"姜庭颇有些不自然的点头:“嗯,许久未打了,请妹妹助我一臂之力,莫要嫌我才是。”

尉迟湘掩唇轻笑:“怎会?”

众人便见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同上京第一美人一同下场打马球。

二人策马前行,看起来十分登对,期间,尉也湘不知被谁撞了一下,险些摔下马,姜庭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腰侧,又迅速抽离,失神片刻,低声呢喃了句:今晚又睡不着了。

姜庭和尉迟湘拔得了头筹,载兴而归。

这场马球赛,微风拂堤,醉了杨柳,也乱了人心……

听闻这事,侯夫人问姜庭:“二郎,你同湘儿那丫头?你可是心悦她?”

以往侯夫人玩笑,姜庭都会一脸严肃地说:“湘儿是我妹妹。”

今日,却不同以往。姜庭一脸正色:“阿娘且再等等,儿子想问过她的心意后再去提亲。”

花朝节—

尉迟湘带着尉迟槿在西街市逛,挑了一个狸猫面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喜 真欢这个?”

尉迟湘回头,看到姜庭的那一刻,觉得漫天的明灯都沦为了陪衬。”

“二哥哥也来逛西街?”姜庭“嗯”了声,又低声问:“阿槿喜欢哪一个?”

尉迟槿指着她够不着的那个脸谱面具:“二哥哥,阿槿要这个。”

姜庭将钱付好,摸了摸尉迟槿的头,轻声道:“二哥哥有事要同你阿姐商量,先让姜临带你去玩好不好?”

尉迟槿拿到面具很高兴,马上就同意了。

姜庭隔着衣袖拉着尉迟湘穿梭在车水马龙,溢彩流光中。到了西街旁的一处凉亭,今日西街挤满了人,凉亭便显得十分静盗。

月光如同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刚被洗涤过一样,又像笑着轻纱的梦 。

姜庭人高腿长,尉迟湘跟着她的步代有些吃力,待停下时,气息很乱,微喘着问道:“二哥哥要同我商量何事?”

姜庭退后一步,朝她拱手作揖:“姜庭心悦姑娘,愿以三书六礼娶姑娘为妻,若姑娘愿意,我姜庭立誓,一生一世只你一人,此心不移。”

清隽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落在她的心上,“二哥哥是在同我说笑?”姜庭认真道:“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湘儿,你可愿嫁我?”

尉迟湘的脸通红,轻声地回了句:“我也悦你。”

月影下,他们四月相对,情意倾泻,姜庭望向了她嫣红的唇,尉迟湘微顿,轻轻闭上了双眼。

想象中的触碰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原是他将她手中的狸猫面具覆在她脸上,落下轻轻一吻。

盛德二十四年,谏议大夫与镇北侯府要结儿女亲家的消息轰动了上京。

婚约一事尘埃落定,不知又有多少人黯然神伤。闺阁女儿多是艳羡尉迟湘的好福气,得嫁如意郎君。男子则是羡慕姜庭能娶上京第一美人。

婚期在了盛德二十五年的三月。

尉迟湘同姜庭到邻外踏青,一望无际的草野匍匐在脚下。

尉迟湘抬手,将落日残阳困在指隙间,笑吟吟问道:“二哥哥可见过长河落日?”

姜庭将她被风吹拂的发丝别在耳后,“不曾。”

“听闻长河落日半入渝江,染红了天边,极美。”尉迟湘坐下,双手托着脸:“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姜庭揉了揉她的头,“湘儿还想去哪儿?咱们今后一同去。”

尉迟湘数道:“长河落日、漠北长月、幽州雪、温岭山、还有青城洛水!”

风云骤变,英王被判谋逆,其党羽皆锒铛入狱。

尉迟家被卷入其中,虽大晋律法祸不及家眷,可镇北侯毅然决然地退了亲。

事发时,恰逢姜庭去随州老家祭祖,姜庭得知消息快马加鞭往回赶,却已是来不及。

他求镇北侯夫妇去解释,婚均照旧。可却得了句:“谋逆大罪,姜谦和,你是要拿全家的性命去赌你那些儿女情爱吗?”

侯夫人也劝说:“罢了,二郎,你与湘儿那丫头有缘无份,这门亲事便到此为止了。”

姜庭不解:“阿耶,您不是同尉迟伯父交好吗?阿娘,您不是很喜欢湘儿的吗?如今尉迟家就剩湘儿和阿槿了,尉迟伯父在天之灵看着,您忍心吗?儿求阿耶阿娘了,儿求阿耶阿娘了,让儿迎娶湘儿过门。”

叩首声传来,听着“咚……咚……咚…”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侯夫人捂着心口,不住地流眼泪,镇北侯撇开头,始终不肯松口。

姜庭看着冷眼旁观的父母,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镇北侯府。

姜庭去找她,看着她愈发羸弱的身躯,听着那声带着哭腔的“二哥哥”,姜庭将尉迟湘拥入怀中,“湘儿,你等我,待我取回战功,请圣上赐婚,到时,便没人能阻拦我娶你!”

尉迟湘将自己的司南玉佩放到他手心里:“二哥哥,愿它替我佑你平安。”

匈奴来犯,姜庭请命出征,大败匈奴。半年的时间,少年带回赫赫战功来娶他的姑娘……得来的却是尉迟湘身死的消息。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下子就失了魂,一病不起。

她死前去过唯一的地方是云楼,上京最大的酒楼。

所有人都说尉迟湘是因为受不了家破人亡,退婚的刺激才自杀的。

姜庭不信尉迟湘是自杀,他拖着病体去大理寺报案,走动关系,奔波数月,得到的都是查不出来,应该是刺激过度才自杀这样的结论。

他见到尉迟槿的时候,小姑娘呆呆地跪坐在灵堂,瘦成了皮包骨头,风吹一下就要散架一样,见到他,眼里才有了点光亮,双手不停地朝他比划着什么,边比划边流泪。

姜庭这才知道,阿槿哑了。

尉迟湘给姜庭留了一封信:

二哥哥,见字如面,或许我等不到你骑着高头骏马,八抬大轿来娶我了,我不怪你,生前让你知晓我的心意,今生已无遗憾,我走之后,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槿,要麻烦二哥哥帮我照料阿槿一二,护她平安长大,还有,二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为我伤心,如果遇见了喜欢的人,湘儿提前祝你与嫂嫂恩爱不移,白首不离。

滴落的泪水浸湿了信笺,一大一小两个人无声地哭泣,月上梢头,黑暗笼罩了整个院子,那道高大孤寂的背影更加颓败。

盛德二十五年,云案成了一桩悬案。

病好后,姜庭向父母亲兄长请辞。

镇北侯大怒:“你如今功名在身,为一个罪臣之女,一个死人,便要离家不归,何至于此?”

侯夫人也哭:“二郎,便连阿耶阿娘你也不要了吗?”

姜庭重重叩首:“儿不孝,阿耶阿娘保重!”

又朝长兄一拜:“请兄长看顾阿耶阿娘,珍重!”

望着镇北侯府的牌匾失神许久,他才策马离开……

这一年的时间里,姜庭先去了柳阁老府上,拜托他照管尉迟槿,而后便离开了上京。

他离去之时,阿槿拽着他的袖子,不愿意让他走,或许她知道这是最后一面,或许他是她现在唯一信任的人了。

总之,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现在已经不肯轻易相信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可是,他是个胆小又懦弱的人,救不了湘儿,也无力为她报仇,更不能替她照顾好阿槿,他只能逃,远离这个伤心地。

姜庭将出征前尉迟湘送他的司南玉佩系在腰间,带着司南王佩去看了长河落日、大漠长月、幽州雪、温岭山、青城洛水……

曾经她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湘儿,长河落日真的很美,很美。”

姜庭再回上京,来到尉迟湘的墓前,摩挲着司南王佩,微笑着说,“湘儿,你应当不会怪我的,应能允我去陪你了……”

碑旁的平野飞旋着两只鹧鸪,像极了那年上京的那对璧人……思爱两不移,白首不分离。

——

建宁元年,大理寺。

上京有桩陈年旧案,刑部与大理寺联手探查均未果。

只是这未果,究竟是查不出真凶,还是不能查出真凶?

“大人,门外有击鼓鸣冤者!”

禀报声打断了齐疆的思绪,他将卷宗从脸上拿下,坐直身子,询问来者何人。

得知是一翰林院小吏,齐疆大步朝正厅走去。那小吏已候在厅内,齐疆扫他一眼,心下惊诧:这不是那日买画的姑娘吗?

西齐律法,凡布衣百姓告状者,皆须滚钉床,受鞭刑;凡有官名品阶在身者,可直递诉状至大理寺少卿。

齐疆迅速看完诉状,抬眸朝她看去,她不避不躲,眼神澄澈明静。

诉状言辞条理,证据充分,可见非一日之功。既不是临时起意,那便是预谋已久了。

而这诉状内容也颇合他的口味,盛德二十五年,云案。

齐疆正色:“宋编修,胆子不小啊,竟然要状告福王殿下。”

宋槿丝毫不慌乱,“是,下官要状告福王草菅人命,奸杀良家女子,作奸犯科,贪污赈灾官银,酒后决策,致西齐十万将士葬身布昆谷。”

更新时间:2025-01-23 20:59:12 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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