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复仇最高的境界，不是杀死仇人，而是让他永远活在自己编织的噩梦里。这个道理，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真正明白。就像一面镜子，我要让他看清自己内心最丑陋的那一面。
第一章 重逢
在我被所有高中同学都认为是变态后，我没有像其他受害者那样一蹶不振。那些流言蜚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不断切割着我的尊严，但每一道伤口都让我变得更加敏锐。我开始观察人性中最阴暗的角落，研究那些道貌岸然者如何在完美的面具下隐藏自己的丑陋。这二十年里，我学会了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而最致命的软肋往往就是他们精心维护的假象。对李庆全来说，这个假象就是他精心打造的"完美形象"。
李庆全最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他带着妻子陈莉从繁华的上海搬到了阳光明媚的深圳，开启了全新的生活。李庆全和我是老乡，我们的老家就在深圳，所以他们俩在这里购置了豪华公寓，打算以后都在深圳定居。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上海。在那里，他用同样的手段陷害了一位同事，让对方被公司辞退。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就像当年在高中时那样。每到一个新地方，他都会重复同样的剧本：先是装作谦逊有礼的新人，然后通过陷害他人上位，最后在事情败露时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李庆全搬来的第一个周末，李庆全和陈莉在商场给新家选购家具，我主动上前跟他们搭话。
我选择在这里与他重逢并非偶然。通过观察，我知道陈莉喜欢这家家具城的风格，他们已经来过两次了。今天是周末，李庆全一定会陪着她来。果然，在沙发区，我看到了他们。
"庆全，还记得我吗？你的高中同学，张伟。"
"哦哦，好像记得。"李庆全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们买好了就先走了。"说着，他紧紧拉住陈莉的手，快步走向收银台。内心的恐惧让李庆全表现出来的是无礼，他无视我的热情，快步离开了家具城。
我看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让李庆全知道，他精心掩埋的过去可能随时被挖出来。而陈莉脸上困惑的表情告诉我，她已经开始对丈夫的反常产生怀疑。
第二天上午，等李庆全前往新公司上班后，我通过向家具店营业员打听到的送货地址来到了他家门口。我知道家里只有陈莉一个人。家里还有陈莉两年前养的宠物猫。三年前，从我去上海旅游远远的看到李庆全开始，我就在跟踪他们：陈莉是一名自由职业者，平时基本在家办公。两年前她因工作压力过大而意外流产，最近半年来推掉了手头上的大部分工作，积极为再次怀孕做准备。
陈莉是个很有规律的人。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出门晨跑，沿着小区的步道慢跑三圈，然后在小区的休息区喂一群流浪猫。八点回家冲澡，之后就在家里处理她的设计工作。她喜欢在阳台上放些绿植。
李庆全出门后，陈莉像往常一样先是在外面晨跑了一会，然后回家洗澡。我算准时间按响门铃，在她匆匆擦干身体打开门时，我已经放下一瓶红酒和一张署名张伟的卡片后离开了。这瓶红酒是我特意挑选的1999年份的拉菲，正好是我们高中毕业那年。卡片上我用钢笔工整地写着："感谢相遇，愿你们幸福。"落款是"张伟"，但我故意让笔迹有些颤抖，就像一个极力掩饰内心不安的人。
我知道陈莉一定会把这瓶酒和卡片拿给李庆全看。而这个年份对李庆全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第二天下午，我再次登门，还带来了这个小区附近装修和家政的推荐名单。陈莉出于礼貌热情地邀请我进屋喝茶。我早就了解过陈莉的喜好，所以我们聊得很投机，直到快吃晚饭时，李庆全还没有回家。陈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让正在加班的李庆全早点回家，并邀请我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陈莉是个很好的主妇，她准备了几道精致的家常菜。我们坐在餐桌前，气氛一开始还算和谐。李庆全强装镇定，不时给陈莉夹菜，仿佛要向我展示他们夫妻的恩爱。
餐桌上，我特意兴奋地聊起了很多高中时期的往事。
"庆全可是当年全校的风云人物，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只要是庆全说的话，大家都信以为真。"我顿了顿，注意到李庆全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餐桌，眼神闪烁，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是吗？他从来不跟我说高中的事。"陈莉显得很感兴趣。
"我当时就觉得庆全一定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果然现在这么成功。"我看向陈莉，"说真的，我真的很羡慕庆全，能有这么一位美丽优秀的妻子...还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
"你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李庆全终于忍不住打断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庆全，别这么没礼貌。"陈莉轻声责备道。
"没关系，我确实该走了。"我站起身，故意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我本以为二十年过去了，我们之间..."我没有说完这句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庆全一眼。
"拜拜庆全，拜拜这位美丽的女士。"我笑着拉起陈莉的手亲了一下，然后离开。我知道这个动作会让李庆全更加愤怒，但他在妻子面前又不能发作。
离开后，我回到正对他们家窗户的出租房。透过望远镜，我看到李庆全正在家里破口大骂，神情激动。
"他如果再来，就把他赶出去。这个人很奇怪，总是让人不舒服！"我顺着李庆全的嘴型，读出这么一段话。而陈莉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天后的晚上，在李庆全带着陈莉参加聚会出门的间隙，我又在他们门口放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和一张卡片。礼物是两盆兰花和一盒兰花肥料，卡片上写着："谢谢你们的款待，晚餐很好吃。"我把兰花放在李庆全家门口陈莉早已准备好的花架上。
前两天和陈莉聊天的时候，她提到过一直想养兰花，还特意装了花架，就等着买合适的花。
"你这个同学心还挺细的。"陈莉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是个十足的变态，大家都不愿意跟他接触，你也小心一点！"
陈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我知道，陈莉将会成为我复仇的工具。
第二天早上，在陈莉结束晨跑后，我又按响了他们家的门铃。
"我刚好路过，所以顺便过来打个招呼，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你们刚搬过来，应该有很多需要帮助的地方。"我笑着说。
"哎呀，太客气了，快进来喝杯茶吧，谢谢你的兰花。"陈莉显然不反感我。
"新买了很多电器都没装呀，我刚好会一些电工。"说着我帮他们装好了电视和电冰箱，顺手也拆开了监控包装，用送的安装工具帮她装好了各个房间的摄像头。这些摄像头看起来是普通的家用监控，连接到我的账号上易如反掌。
陈莉很感谢我的帮忙，连忙要给我泡上好的龙井。但我摆摆手，把垃圾收拾了起来，带着垃圾一起离开了。离开前，我在垃圾桶附近的地上放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张伟是变态，千万别跟他一起玩。——庆全"纸条已经发黄，带着岁月的痕迹，那是一张高中时的字条，是李庆全给全班同学写的字条其中一张。
回到屋里，我又拿起了望远镜，傍晚的时候，陈莉捡起了那张字条，认真地看了看，又放到了桌子上。等到李庆全回家，陈莉拿起字条询问李庆全。
"这是你写的吗？"
"都是小时候开的玩笑了，我早就记不起来了。"李庆全毫不在意地抓抓头。
"你应该跟他道个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一个星期后，我准备好了一切，给陈莉打了电话，邀请他和李庆全一起到自己家中做客。陈莉欣然答应了我的邀请，李庆全尽管十分不情愿，但最终还是陪着她一同过来拜访。
在一栋富丽堂皇的豪宅外，我看到了李庆全诧异的表情。也许在李庆全的印象中，我家境普通，性格弱懦，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这样的豪宅。
"在哪里发财，能住上如此豪华的房子？"李庆全装作随意地问道。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起红酒的口味与开封时间的关系。
"到底是做什么？这房子该不会是你借的吧？"就在场面比较尴尬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赶忙说是公司的紧急电话，不得不接，然后走了出去。
不过，录音笔早就放在了桌子下。不出我所料，李庆全再次在陈莉面前嘲讽我的家庭，造谣我的人品，甚至说我是觊觎陈莉的美色，所以才不断制造与陈莉接触的机会。
"够了，他不像是这种人。"陈莉有些莫名其妙。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在高中时就是变态，偷偷看男人，画男生裸体...还变态地欣赏..."李庆全显然有些恼羞成怒。
我接完电话回来，李庆全还是不敢相信我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说吧，房子多少钱，什么时候买的，突然暴富了？"李庆全咄咄逼人的询问。
"没有，这是我前妻的房子，刚刚也是前妻的电话。我不想在你们面前说这些伤心事..."
"够了，满嘴跑火车，一会儿说是公司的电话，一会儿说是前妻的电话。一会儿说是自己的房子，一会儿说是前妻的房子。我不想跟你这样爱撒谎的人有交集！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我家了！否则我一定报警！"说完拉着陈莉离开了。
就在一起吃饭后的第二天，我把他们花架上的兰花剪碎了，把那只宠物猫抱回了我的房子。我通过望远镜，看到陈莉着急地给李庆全打电话，三十分钟后，李庆全回到了家中，随即又急忙地跑出了门。
又过了两个小时，雇佣我当司机的雇主打电话过来质问我，是否用了他们的房子招待朋友。我连忙道歉，好在他们念在我是初犯，没有追究。我也知道这种报复方式对李庆全来说毫无作用。
又过了两小时，警察跟着李庆全回了家，我看到警察记录着什么，一个小时后，警察离开。
次日早上，把我宠物猫送回到了他们家门口，陈莉赶紧把它抱了进去。有了这些恶作剧，我想李庆全应该会反省吧。
又过了几天，我在陈莉家门口放了一封信，在信中解释称自己的住处太过破旧，自觉邀请陈莉和李庆全到家中做客，实在有些丢脸，所以才偷偷借用他人的豪宅招待两人。解释完自己的行为之后，我又在信中向陈莉和李庆全表达了真诚的道歉，并承诺自己会遵从李庆全的意愿，以后将不再打扰他们夫妇俩的生活。不过，我在这封信的最后写上了："李庆全，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原谅你了，因而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有恶意。"
果然，陈莉开始追问李庆全到底和我有没有矛盾。可是，李庆全还是拒绝承认对我的伤害。
"他就是变态，你不能将变态的思维合理化，正常人是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的。鬼才知道对方心中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了真正的复仇。我利用安装在他们家的监控，偷偷观察他们的家庭生活。我会在陈莉晨跑时若隐若现地跟在她后面，并且趁她不在家时，偷偷进入他们的房子，在她的水杯里下药让她晕倒。
这些诡异的事情让陈莉更加怀疑李庆全跟我之间存在过节，而我想要报复他们。陈莉开始不停逼问李庆全到底有没有得罪过我，但李庆全仍然一口咬定自己和我之间没有矛盾。
"既然他把道歉信送过来后就再也没出现，也没有必要再纠结于他的事情了！"李庆全还是那么嘴硬。
几个月后，陈莉终于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停止了那些恶作剧。等到她怀孕七个月时，我在母婴店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陈莉再次见到我，眼中只有恐惧。
这天，我看到陈莉叫来了李庆全的妹妹。
"你认识张伟吗？"
"我知道他，他是哥哥的同学，听说在高中的时候被人打，还是我哥哥见义勇为救了他。"
"这么说来，庆全是他的恩人？"
"是呀，当时学校里都这么说。"
呵呵，李庆全可真会伪装，就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了吧？
二十年前，高二的时候，我因为成绩一般，努力学习素描，想要走艺术高考的路。可是他却偷偷拿来一些人体素描画，告诉同学们我是变态，喜欢偷窥其他人，并画下来偷偷自慰。接着他找来了一群小混混打我，还颠倒黑白的告诉老师和同学，是因为我猥亵了小混混，才被他们打，而他看我可怜，救了我。最后，他假装高尚的告诉同学们不要歧视我，只需保持距离就好。
李庆全在老师和大多数同学们面前都是一副好学生的形象，所有人都相信是他李庆全施以援手才让我免遭报复。而我则莫名其妙地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变态，经常遭受嘲讽和耻笑。再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甚至有人去我家泼粪，更有甚至组织人来我家门口闹事。我的奶奶因为受不了周围人持续不断的骚扰，上吊自杀了。我的爸爸因为受不了骚扰，打了上门来闹事的人，进了监狱。我的妈妈也因为受不了一系列的打击跟爸爸离婚去了其他城市，至今没有回来过。而我至今一事无成，也从没有人愿意跟我谈恋爱。
几天后，李庆全升职加薪当上了新公司的部门主管。为了庆祝，他邀请同事们在家中聚餐。而我知道李庆全这次升职又是故技重施，跟踪了他这么多年，我早知道，他每换一个新公司，就通过给竞争对手造谣的方式抬高自己。就像他二十年前造谣我那样。
我打电话给李庆全的竞争对手，告诉他李庆全的家庭地址。果然，他出现了，他拿着砖头砸向李庆全家的窗户。李庆全带着同事们出来抓人，而他的竞争对手，终于在同事们面前揭穿了李庆全的手段。
陈莉看到这些情景，眼中满是失望，激动之下动了胎气。李庆全赶忙把陈莉送进医院，还好陈莉安全地生下了孩子。
就在李庆全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时，我打通了他公司的电话，把他陷害同事的事举报给了人事部门，同时也告诉了陈莉他在高中的所作所为。不出所料，公司要辞退李庆全，而陈莉也要跟李庆全离婚。从医院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的李庆全看到家门口摆放着一只崭新的婴儿摇篮，摇篮里放着我送来的最后三件礼物。
第一件是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盒子里放着李庆全家的钥匙。这是我当初帮他们安装监控时，趁陈莉不注意配的。我要告诉李庆全，这几个月来我随时都能够进出他的家门。
第二件礼物是一支录音笔，里面存放着李庆全在陈莉面前嘲笑我的录音，表明李庆全从未对自己以前的恶行有过任何悔意。
第三件礼物是一张光盘，里面刻录着几段视频。一段是我安装的监控拍下的，陈莉在家里突然晕倒的画面；另一段是戴着面具的我将昏迷的她抱到床上。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后续的画面，留给了李庆全无限的想象空间。
李庆全性格狂妄自大，控制欲极强，且喜欢胡思乱想。他在看完视频后，一定会开始怀疑陈莉刚刚生下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骨肉。就算以后的DNA检测结果能够证明孩子确实是李庆全亲生的，可是李庆全恐怕永远也解不开一个心结，那就是我到底有没有侵犯过他的妻子。这就是我报复李庆全的独特方式。
或许真正完美的复仇不是直接将仇人杀死，而是在对方的心里制造一个永远的疙瘩，让他的余生永远活在无休止的猜忌和不安之中。就像当年他让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一样，现在轮到他每天生活在怀疑和恐惧中了。
这就是我的复仇。不是让李庆全死去，而是让你活着，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活在永远的怀疑和恐惧中。因为我知道，对李庆全这样的人来说，失去完美的面具，比失去生命更让李庆全痛苦。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一条来自陈莉的短信。她说她已经带着孩子回了上海，并且已经和李庆全离婚。她在短信里写道："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还是希望你能往前看，为自己而活。"
我没有回复这封短信。我的复仇已经完成了。李庆全失去了他最珍视的一切：完美的形象、美满的家庭、前程似锦的事业。就像当年我失去的一样。
有时候我会想，这场复仇真的让我获得了解脱吗？也许没有。但至少，当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我不再看到那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变态"，而是看到了一个终于找回自己尊严的人。
这就是镜像复仇。我用二十年的时间，精心打造了一面镜子，让李庆全在这面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那一面。而我，也在这个过程中，终于从那个被他毁掉的少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后来我听说，李庆全搬去了另一个城市。他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不再像从前那样野心勃勃。有时我会想，也许他终于明白了，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虚伪的面具，剩下的那个真实的自己，才是最难以面对的。
至于我，我把那只陈莉一直喂养的流浪猫带回了家。它原本是陈莉唯一的慰藉，现在却成了我的伴侣。或许这也是一种讽刺：当年被抛弃的少年，如今收留了被抛弃的猫。现在，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
镜子里的倒影终于清晰了起来。
全文完